灵韫

质本洁来还洁去

【帝后】凤印易主(四)

(本章开始谈恋爱了,还有第一次亲亲,希望喜欢的友友们留下红心蓝手,下一章要不要开虐还在思考中……)

(一)

  待赵祯走远后,缳儿连忙开口问:“刚刚那位就是官家吧,长得可真俊。官家刚进殿的时候,我一开始可担心了,后来看你们这么久没出来,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事。”她咯咯地笑出了声,心直口快道:“他跟姑娘你都说了些什么,该不会是我不能听的吧。”

  曹丹姝笑着岔开话题,把风灯交到她手里:“哪有这么多问题。你站几个时辰饿了吧,我们去找点好吃的?”

  “诶,可是,姑娘”缳儿一边小心提着风灯,一边加快脚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曹丹姝:“这可是官家送你的,我怕有什么跌了撞了,岂不白费官家的心意。”

  曹丹姝回头,略微放缓了步子,看见缳儿煞有其事的可爱模样,存心逗弄她:“不怕。一盏灯而已,官家不会在意的。”

  缳儿气鼓鼓地嘟囔着:“姑娘就是太不上心了,别家的小姐日日守在御花园等官家来,官家偶尔还会送她们花儿草儿,珠宝佩饰。笑声连东配殿都能听见呢。”

  “没那么夸张。”

  “可姑娘倒好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急,好像要把这些天的不解一股脑地倒出来,“好不容易见着一次官家,也不趁这机会多说几句话,刚刚在门口姑娘也没有挽留的意思,官家可能还以为你嫌弃他呢。”

  “诶,这你可能说对了。”曹丹姝不想把这些太当回事,停步望向缳儿:“我有说过我喜欢他吗?”

  “你讨厌官家?”缳儿眼睛睁得大大的。

  “不讨厌。”曹丹姝立刻回道。她想起了刚刚还相隔一案的男子,品貌端方,温柔睿智,一位臣民称赞的仁君,也是无数女子倾慕的如意郎君,她没理由讨厌的。况且方才他望向她的双眸,简直融进了当下春情的盎然温柔,怕是没有哪一位女子敢担保不会为之动心,尽管她觉得是因为他眉目天生多情。

  曹丹姝一把揽过缳儿的胳膊,低头在她耳边兴奋地说:“你上次是不是和司膳局的姑姑说话来着,那你认不认得去小厨房的路。”

  缳儿听见这话差点没走稳,瘪嘴不情愿:“夫人进宫前交待过我,不能带小姐去不正经的地方。”

  “人之大欲,食色性也,食位列第一,老祖宗都告诉我们要好好吃饭。”曹丹姝有些不乐意,晃着缳儿的手:“好缳儿,你就带我去吧,就这一次!”

  缳儿没抗住她的软磨硬泡,小厨房她也只去过一次,两个小姑娘走在一条陌生的路上,宫灯忽明忽暗,心里也七上八下的。



(二)


  直到鲜香之气袭来,她们知道已经离厨房不远了。

  晚膳时分的御膳房颇为热闹,鲜味如千万条小游龙逃逸而出,徘徊于厅堂之内,诱人的香气让她俩打了一激灵。陈列之整洁、食材之丰富让曹丹姝叹为观止。所有食材和调料均分列于木架上,蔬果按叶、茎、果、根的顺序整整齐齐地排列,大大小小的调味品用瓷瓶装着,新鲜的鱼羊肉悬挂在通风处。旁室还有大大小小的酒窖和瓦罐,十几个酒夫厨娘有条不紊地切洗烹煮,曹丹姝也涌上那磨刀霍霍的劲儿。那管事的李嬷嬷正忙着催促,瞧见她们过来,便问需要哪些饭食。曹丹姝不想太麻烦她们,要了两壶梅子酒、两只红蟹,一袋芙蓉饼,后又添了份奶酥,那是俞云冉爱吃的。李嬷嬷应了下来,洗净手,进堂内取去了。

 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煮饭婆子钱氏正细细地盯着釜盖下的火候,丝毫不敢错漏,旁边年纪尚轻的学厨小丫头问:“钱婆婆真用心,一守就是好几个时辰,熬的这碗豆腐鱼丸羹是官家爱吃吗?”

  钱婆婆一笑眼角都皱起了起来,“不是官家,是苗娘子爱吃。官家可再三嘱咐我们要仔细熬煮。哎呀,说起官家和苗娘子,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嘞。”她整张脸都泛起了更深的笑意,似是沉浸在某种美好的记忆中:“当年她进宫还是七八岁的小丫头,整日跟在小六后头‘六哥’‘六哥’的叫,十年了,现如今也是官家的娘子了,她叫了十年,这豆腐鱼丸羹我也煮了十年。每次苗娘子生气,官家端一碗过去总能哄好……”

  门旁等着的曹丹姝和缳儿听得清清楚楚,缳儿脸色恹恹,偷看丹姝一眼。曹丹姝怔了怔神,瞧不出多大悲喜,反而心中释然了些。

  帝王本该是如此,他一直都有很多女人,之前、现在、以后都是如此,帝王之情飘忽不定,倘若过分当真,岂不是自讨烦恼,难怪乎阿娘一直对她说进了宫,有一样东西不可贪求,越贪便越是求不得。

  她接过李嬷嬷手中为她挑拣的吃食,连连道谢。

  回殿路上,夜空静谧,了无纤尘,曹丹姝想起了小时候夜晚在湖边,一片漆黑,唯独前方的几点萤火在游弋,她便会一个人下水去捉来玩。

  “喝酒吃菜去!”她对缳儿说。

  窗外银河泻影,月华静好。帷帐内已熄了烛火,合眼后的曹丹姝眼皮沉沉,仍旧睡不安稳,可能是刚才的梅子酒,又甜又涩。

  

(三)


  翌日午后,赵祯正襟危坐于崇政殿中央,细细重温太师给他讲的早课,为君之道虽自小被教授,年岁变化了,就会生出新的理解。

  今日换了镣子值班,他来福宁殿当值才不过一月,半旬轮班一次。早些年他只是身份低微的小黄门,干些运输的杂役,在宫内给达官贵人拉重物,一次偶然帮太妃找到失窃的猫儿,便被张茂则所看重,认为他聪慧有为,品性纯良,时常带在身边。镣子从未敢想,他有朝一日能入贴身服侍陛下,也才见识到帝王不只是在面上被万人敬仰膜拜,内里的斗争和苦楚却少为外人道。陛下下了早朝之后,请太师进崇政殿讲学,午膳只填了几个白馍。现在批阅经籍时笔墨的刷刷声,宣告了这是一位雄心壮志的年轻帝王。他愿意倾尽心力,让他的王朝大厦永筑,天下河清海晏。那份破甲而出的决心让镣子既生畏又敬服。

  许是午后易生困顿,镣子发觉陛下这阵子的心思有些无法入定,想起师傅交待过他,就试着提醒赵祯去御花园走走。

      赵祯应了下来,换了件墨绿色窄袖劲服出门。久坐书斋,未发觉春光正好,心生欢喜。


  还未多走几步,便听到远处亭子里姑娘们的嬉笑声,他没了前几日的兴致,怕又被她们缠住不得脱身,叽叽喳喳的言语听久了,脑子嗡嗡得生闷。

  他绕过亭子,走了秀石后的小径,却看见一抹姝红身影,静静地伫立在一颗苦楝树下,似是在观赏树下那片紫云英,簇簇团团地拥着她,显得那样娴静美好。

  赵祯轻快地走过去,悄悄绕到她身后,将脖子伸过去,“在看什么呢?”曹丹姝一惊,偏头便看见他靠近的脸。他双手负于身后,春风撩起他耳侧垂下的几缕散发,拂过他的俊美的面颊和含笑的唇,拂过唇边泛青的胡渣,不经意间却助他的衣香在她周围蔓延。

  她满面绯红地行礼道:“见过官家。”然后别过头去,有些结巴地嗔怪:“官家你,又不声不响地过来,也无内侍通报。”调戏,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戏吧,她好想像话本子里一样,大喊一声采花大盗,或者变成女侠,直接把他打得鼻青脸肿。他总爱吓唬人,还悄无声息地凑过来,她没谴责他失礼已经很克制了。

  他走近她面前,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,低头笑说:“朕给你赔不是,下次一定不会了。”

  赵祯这才算是第一次看清曹丹姝的正脸,后知后觉,纵使是如黄熙这般工笔画大师,也是不能将女子的眉眼气韵极尽展现的,她天生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气质。昨日大殿内就着灯影,只能以大致轮廓勾勒而出。如今阳光斑斓地洒在他们身上,站在他面前的她,许是被他两次不打招呼惹得有些生气,双眉微蹙,鼻尖细巧挺秀,雪肤光洁细腻,双颊染上一点淡淡的粉。

    “丹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,我看好多姑娘都聚在亭子里。”

 “那官家何不陪她们去?”曹丹姝心里奇怪,他不也一个人到这偏僻处,反倒问起她来了。

  唔,这是生气了吗,赵祯心想,眉上却染上了得意之色。

  她观察到他神色的变化,一阵莫名其妙,并不是很想理他是不是又有坏心思作祟,无奈回答道:“这儿清静些,想着在园子里走走也好,省的浪费了这好春光。”

      若单是凑在一起插插花,行酒令,她是很乐意寻这些开心的,毕竟平日里京城有集会一定少不了她的身影。但只是巴巴地围在一起等人,还要听她们变着法子谈论怎么讨他欢心,她是不愿的,但被教课嬷嬷一起拉来,索性在园子旁的地方走走也好,未曾想遇上了官家。

  

  “和朕想的一样,朕也不想去凑热闹,要不我们一同去逛逛。”

  “你喜欢紫云英吗?我带你去看。”他语态温柔,努力取得她的信任。

  “官家怎么知道?”

  “走吧。”说罢,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。

  “诶,官家……”她本还带着犹疑。

  “小点声,别被她们发现了。”赵祯把曹丹姝攥到身边,回头对镣子和缳儿说:“你们也不用跟着。”

  她只觉得人一激灵,所有的血都似涌到了那只被他抓住的手上。虽然隔着衣袖,但那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布料渗过来。幸好过会他便松开了她的手腕。


(四)

  

  他们踏着松软的草甸分花拂柳而行,穿行于树影婆娑的林间。

  曹丹姝还想着刚才他的话,“官家怎么知道我喜爱紫云英?”

  “你方才在那苦楝树阴影下,一直看着地上那簇紫云英,虽然只有几小片,你却看得很认真,我想你一定喜欢。”

  曹丹姝会心一笑,原来自己出神的时候果然是顾不得周遭,却不想呆愣模样被他看在眼里。

  “紫云英随处可见,在山涧、溪边、草丛旁蔓生枝,不骄不躁,花味带苦涩清香。”

  “花味?难不成你吃过?”赵祯觉得稀奇。

    “不瞒官家说,我真的吃过,那时只有八九岁,第一次随父兄前往西郊打猎,看见大片大片的紫色,当时我还不知道那叫紫云英。我躺在草甸里,想叫父兄找不着我。花瓣打在我脸上……现在想来实在懵懂痴蠢。”她回想起犹如铺锦堆秀一般的漫山遍野,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边。

  宫内的紫云英虽零星几丛,仍然倔强地生长着,它在微风中不安地翕动,若有所思,似火欲燃……

  “朕自小就待在宫墙内,多是名贵的牡丹玉壶,那外头寻常可见的花草反倒无福看见。我是羡慕你的。”

  “官家若是想见,可以派采风官人记载下来,描画状貌,甚至采集下来做成干花,时不时翻看,就当是出门游历。”她自己就是这么做的,不知道收集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地方志,此刻正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。

  赵祯不时侧首看她,只觉光影中的她生动而轻灵,端庄而秀雅,同时却有点莫可名状的缥缈意味,像是害怕她突然幻化成光成影。她也转头看他,看他头巾发带飘扬,迎风而展的疏阔气概。

  赵祯不觉牵起她的手,便不想放开,哪怕四方城外可能更适合她。

  她会是他将来的妻子,赵祯心想,他找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,她本该是她的皇后,她的妻子,这是命中注定的。

       她是那样一个完美的女子,那些放在别人身上的理由,那些抗拒的想法好像全然消失了。

  

  丹姝发觉他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,停下步子说:“官家,你在想什么……”

  话还未说话,樱唇已被他吻住。她一惊之下身体微微颤动,他立即以手搂住,暂时停了停,观察她的神色。

  她不语,缓缓抬头,初始的眼神有些躲闪,复而好奇地凝视他。他晶亮的眸子里映出了自己的身影,又发觉眉峰多了她看不透的哀戚,如雁荡山巅经年不散的薄雾。他在担心和计较什么,只是帝王的那些心思和城府,今日她暂时不想猜了。

      于是他又放心地吻了下去,她的口舌带有少女自然的甜香,吹气如兰。在他刻意的挑拨之下渐渐犹豫地笨拙地回应着他,闭上了眼睛。    

 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,抬头调整呼吸的频率,又轻轻地拥她入怀。她被动地依偎在他胸前,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汩汩热流,心慢慢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被她紧紧攥住的衣领有些弄皱了,赵祯哭笑不得,本来是亲吻姑娘,最后衣衫不整的竟然是他。说着他握住她的右手,放在他衣领松开的扣子上,“丹姝把我衣领弄乱了,帮我捋平。”

       她从未为外男穿衣解带,手法很是生疏,一时心急就更扣不上了。

  

    曹丹姝感受到上方焦灼的目光,他一定在笑话她。她干脆不去管那粒磨人的扣子,把柔软的手指顺势往下移,划过他的颈项,刻意停在他胸膛。

  赵祯呼吸凝滞,怔了怔,低声呢喃道:“丹姝……”

  她慢慢靠近他的脸,本想在他唇角啄吻,却看见他凸起的喉头不停滚动,突然存了更狡黠的心思,将双唇凑了上去,轻轻吻了一口。

  赵祯木然立在那里,仿佛身体失去了知觉,只能呼吸着被她清香晕染过的空气,一丝醺然之意蔓延至鼻端。

  曹丹姝看他果然呆愣着发窘,志得意满,露出一抹飞扬的笑容,上挑的眼睛异常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,想拉住她的手,却被她逃脱,笑着走远了。

  赵祯看着她的身影,被这样坏的她算计了心思,唇上的笑意却流淌到心底,也跟了上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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