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帝后】凤印易主（五）
我喜欢看他俩吵架，极度拉扯，下一章吵完架再亲……喜欢的友友记得红心蓝手
（一）
后苑小路绕过桃树林、水榭居，他们便走至延庆门下，恍觉刚才一番游兴如入梦中，似真似幻。赵祯心里暗悔后苑林子太小，若提早扩建园子今日的美好就能多停留几分。在他自身未察觉之时，他有了不该有的私心。
宫道站立的镣子和缳儿一直等在门下，那是林子出口的必经之路。看见如今两人颇为亲昵的情状，两人偷偷对了一眼，也不知是否该上前，恐破坏了这不可名状的气氛。
赵祯靠得更近了些，俯下身来，抬手微微触碰上她的左肩。
她尚未习惯男子的气息，本能地想退后，又怕拂了他的面子，抬起头来保持镇静地看着他，想着他下一步能耍什么花招。
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，仿佛谁先开口，谁就输了。感情的博弈无非就是如此，都知道逃不过对方编织的情网，不求破局，只为着那点小小的胜负欲。
“方才的花瓣还落在你肩上，朕替你拂了去。”赵祯语态温和，手指极尽轻柔，“今晚朕与韩琦有约，明日朕想和你一同用晚膳，不知丹姝是否方便？”
曹丹姝破颜一笑，点头说：“谢谢官家，明日定如约而至。”
（二）
曹丹姝倚在东配殿内阁榻上，就着几盏宫灯的明亮翻看缳儿近几日在宫内的用度开支。
俞云冉也在一旁誊抄音谱，春虫还没出来，什么声响也没有。除了缳儿隔三差五的追问。
今日和官家在园子里进展如何，不问出来她憋在心里难受得紧。
“姑娘，你就告诉我吧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，在园子里搞的神神秘秘的。”
“镣子说，官家一般不会把内侍遣了去，原来你和官家已经熟悉至此。”
曹丹姝只是偶尔回几句，她知道小丫头现下心里想得天花乱坠的，唉，都是平日里的话本子害人。
“别胡想，我跟官家才见面几天呀，你想太多了。”
缳儿和丹姝一起坐在榻上，一边喜笑颜开地问，一边望着曹丹姝的神情。她越看越觉得，自家姑娘的眉眼口鼻愈发好看了，挑不出一点毛病。初看不算张扬，细看却如芍药灼灼，摄人心魄。没有哪一位男子会不动心，李植是瞎了眼，要配就配最好的，官家才是最好的归宿。
曹丹姝抬眼瞧着缳儿有些脊背发凉，这姑娘一直盯着她，还时不时傻笑。虽说以前小时候在一起玩掷签推牌都没个正形，但宫里人多眼杂，多注意些规矩总是更妥当。
她捏着手里的书卷，在缳儿眼前挥了挥，“若是无聊了，替我想想明日该穿什么。”
缳儿双眼放光，连忙下榻穿好鞋，“呀，我没听错吧，姑娘终于肯好好打扮了。府上那些镂金锦缎平日里你都不穿，我也一并带来了。这俗话说，女为悦己者容……”缳儿轻推了一把丹姝的肩膀，嗔笑道：“是不是和官家有约了？”
曹丹姝只是咳了两声，抿唇不语，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羞涩的心思，“好了好了，只不过是明日我要和官家一同用晚膳，你帮我看看什么衣裙合适，不用太打眼……也别太随意就是……”
缳儿回过头细看了看丹姝今日的衣着，藕色百褶裙外搭姝红色褙子，到了春季换衫的时节，许多姑娘都把交复式对襟换成抹胸，她今日还未来得及换。丹姝优美白皙的天鹅颈每每入夏袒露出来更引人注目。
缳儿越看越不对劲，心下一惊，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，自家小姐的衣领一角压出了褶皱，唇角的口脂也化开了些许。丹姝的服饰都是她亲自熨烫平整的，按小姐的行为习惯，除非舞枪弄剑，衣领万万不会折角，除非……被人扯动过，再加上晕开的口脂。
这些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的不寻常处，让缳儿脑子有些发懵。
难道……？刚才在园子里，官家和小姐已经干了那些事？不对，官家轻薄了小姐！可是，万一官家又不要小姐了怎么办！
缳儿心跳如擂鼓，看俞云冉还在一旁也不好直接问，干脆去一旁的衣橱挑拣，却是心不在焉。
俞云冉看了主仆二人的拉扯，虽然没完全明白，但也猜到和官家有关，叹道：“丹姝想留在宫里吗？”
“这问题有些奇怪。”曹丹姝并不正面回答。
“进宫这些时日，你从未主动出过风头，心思也平和安稳，可不像少女怀春的模样。”
“你不也一样吗？”曹丹姝会心一笑：“俞姐姐每日也不过读读书，用膳休憩，偶尔和她们说说话，这样的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。”
“我不一样。我进宫是有所准备的。女子嫁人都想嫁英雄，哪里有比嫁给天下之主更好的选择？”俞云冉继续平静地说：“当然，这是我爹娘的想法。换个角度想，陛下如今正是壮年，若等到二三十年后，像你我鲜花妍艳的女子进宫再存了满腹心思，面对的可不是现在的陛下了。”
曹丹姝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这样想自己确实能占到美色的便宜，“我之前对官家只存了忠君辅佐之心，若是女子能出相入将，我定会努力考取功名，为天下为君主分忧，如星辰拱卫日月，我愿做那颗不起眼的星星。可是若结为夫妻，这天下之主要娶的女子太多了。”
“在皇宫之外的普通人家，纳妾和通房也是常事。除了我以外若是夫君还有其他女人，一个与百个又有什么区别。至于其他的，情爱一事需要缘分……”俞云冉语气一顿，憾意涌上眉尖，“若是没有，也不要苦了自己。能做到一宫主位，谨言慎行，几方天地也能乐在其中。寻常妇人亦有柴米油盐之事要计较，苦忧之事人人皆有。况且，皇宫内汇集了最珍贵的宝物字画……”
“你看，就知道你惦记着那些音谱。”丹姝斟了一杯酒，“你能想得如此通透，云冉，我为你高兴。”
是不是这才是正常的想法，她如今翻来覆去地在已成定局之事上惆怅不安，只是因为，自己心里不能保证会不会爱上赵祯，她越是逃避和猜疑，实是担心自己作茧自缚。
“丹姝也可以像我这样，但你想的有点多了。国朝有一位称职的皇后，才能母仪天下，也能实现你济世万民的心愿。”俞云冉拉过她的手，声音放轻了：“陛下待你不一样，你该是知道的。何况我也早听说了传闻，宫外朝臣众口一词，宫内杨先生和采儿时常过来，想必太妃也中意你。慢慢来，丹姝聪慧如此，能想明白的。”
是啊，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把她架在这个皇后之位上了，连赵祯也在试探她，却没有人真正在意她的想法。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夜里她被梦魇惊醒了几次，酒能醉人却不能忘却烦忧和情爱，在梦里她好像与赵祯发生了争执……
（三）
翌日午后，任守忠带着几个小黄门给后苑各良人的宫里送圣上赐礼。
曹丹姝昨晚本就睡得不好，匆匆领旨谢礼后，还没来得及看，就让缳儿找人帮忙放置那些物什。
她独自去后苑找了个僻静的石椅坐着，也顾不上那些淑女的规矩礼仪，一手撑着下巴，一手折了根杨柳条无聊地划拉着水面。到了这一步，她还能出宫吗？
她实在是不喜欢这宫城，听惯了边疆大漠那些义胆豪情的故事，从小就期盼像云雀那样飞到高不可攀的地儿，随风而来，乘兴而归。她想踏遍名山大川，览尽各地风土人情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值得去听，买米糖的阿婆，赤脚咿咿呀呀的孩童……那些人总让她觉得心底踏实。偶尔有些花痴的心思，看见其他府里那些品貌端方的少年，比如常将军家的小公子，还有学宫的李公子，都免不得多看几眼，想着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。
本来当初从曹府入宫之时，业已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，但如今内心的惆怅慢慢堵在她心里难受得紧。她在嫁给李植时，虽然做好了君若无情我便休的准备，但还是埋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盼，她愿意和丈夫举案齐眉，共同经营一个和美康乐的家。
可她从未想过那个人是皇帝。她没有把握去笼络住一个皇帝的心，他有真正的后宫三千佳丽。他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苗娘子，还有心心念念的陈姑娘，将来还会有各式各样的红粉佳人。注定得不到帝王真情的回报，她也不会主动献媚邀宠。若是自己先交付了真心，要么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将热情消耗殆尽，要么变得善妒发狂、不择手段，这是她最讨厌的样子。她没办法像菩萨一样，炼就金刚不坏之心，超脱俗世，她也会有她的私情、私欲和贪念。
曹丹姝脸色发白，双目微微失神，突然觉得柳枝被往下拽住。她起先没太注意，以为是池中鱼儿调皮咬饵，探头一看，竟是弯弯绕绕的水蛇。若换成其他什么鸟兽她便直接找东西擒住了，可她自小就害怕这些爬行的小东西，惊呼一声，手一抖，扔远了树枝，往回小跑去。
跑了几步便撞上了人，还没等看清样貌，就被搂住了腰，“你跑什么？”
曹丹姝慌慌张张地抵着那人的胸膛，“谁？放开我！”
她抬头见是赵祯，使了巧劲挣脱开来，深蹲福身：“见过官家。”
“今日怎么倒见外了？”赵祯问。
曹丹姝低头并不说话，刚才一肚子的委屈正愁没处发泄。
“丹姝刚才见着什么了，怎的如此惊慌？”赵祯低头想对上她的眼睛。
曹丹姝依旧默不作声。
“起来，回朕的话。”赵祯把她扶了起来。
“回官家，并无大事。”她的双臂依然被他钳在手里，眼眸低垂着，并不看他。双眸不似寻常的神采，此刻染上了几抹欲语还休的哀愁，几乎能激发任何男子的保护欲。丰厚的嘴唇中间有一道鲜明的竖褶，显得天真而感性，引诱人深入品尝。
“你这神情可不像没事，谁欺负你了，让你受这般委屈？”赵祯手心的气力松了下来。
“官家看错了。”
“你怎么了，前几日与朕说话不是这样的。”他突然心慌不安。
“官家以为我是怎样的？”曹丹姝再行了一礼，“时辰不早了，臣女先回去了。”
赵祯拦住她，皱眉道：“曹姑娘，好好的为什么和朕闹脾气？”
曹丹姝叹了口气，回头直视赵祯：“官家言重了，臣女可不敢和陛下闹脾气，方才有失礼失仪之处请官家责罚。”
“你……”赵祯转念一想，又问：“是不是方才赏给你的东西不喜欢？若是不称心大可让尚宫局换一个。”他拉不下脸说今日大赏只有她的物什是他亲自挑选的，好像自己巴巴地讨人欢心却不被领情。
这倒是一下子把她问住了，曹丹姝本是想等缳儿和采儿安置妥帖再回殿，哪里晓得赵祯赏了什么，只好硬着头皮说：“不是，……官家送的我很喜欢，本想亲自向官家道谢。”
“哦？”赵祯盯着她，“那你说，朕挑了什么给你？”
曹丹姝试图收起脸上的紧张之色，挤出一个浅笑：“只要是官家送的，我都喜欢。”
赵祯闻言沉默，邃目看她，苦笑自作多情，他怎能不恼？一旁的镣子也察觉到气氛突然紧张，曹姑娘怎能不看御赐之礼，何况官家可是颇费了些心思。
“呵，不是求责罚吗，你是有罪。”赵祯冷道：“御前失仪，你去庆安殿抄经一日吧。”不等她回话，随之拂袖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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