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韫

质本洁来还洁去

【帝后】凤印易主(三)

《凤印易主》是帝后故事里的一个系列,主要讲曹丹姝封后前在皇宫内和赵祯谈恋爱的一些拉扯,之后还会写其他系列,谢谢点心支持呀。

接上文

凤印易主(一)  

凤印易主(二)


(一)


  东配殿内,采儿把膳食端上来,今儿殿内热闹了些许,好几位良人听说俞云冉今日陪侍官家回来,就往曹丹姝这就餐了,于是殿内来探听消息的人也多了起来。昨日福宁宫的内侍就传了消息,都想知道自己的画像在官家眼里的第一印象怎样。

  被特别夸奖的良人自然欢欣鼓舞,没被提及的面上不显,心里多少有不服气,或许是给画师的礼不够大。都是十七八的如花少女,后苑又有谁相貌差呢。

  但大家都听说了,最有希望的曹丹姝,官家看了几眼却只字不提。曹丹姝出身名门,性子沉稳,待人亲和,不知不觉中好几位姑娘都把她当做主心骨。如今官家不召,大家都在她面前只字不提,像是未曾听过这件事。

  曹丹姝自然感受到这份小心翼翼,好笑之余心也有些暖心,干脆直接替她们问了俞云冉,“云冉,今日官家召你们去,待你们还好吧?”

  俞云冉夹了一片芝麻核桃酥,放入丹姝的盘子里说道:“官家把我们三个叫过去,问了一下我们姓甚名谁,族中戚里近况。”

  “之后呢,你们可是去了一下午呢。”有一位性子跳脱的徐姑娘好奇道。

  “之后,我们坐在福宁殿的椅子上,陪他看了一下午《帝经》,中途轮流给他研磨,临近晚膳时刻遣人送我们回来了。”

  “就这样?”徐姑娘又问。

  “就这样。我都怀疑官家有没有记住我。”

  曹丹姝咽下口里的白糖发饼,“看来官家果真是明君,按规矩来轮着召侍,也没有特殊对待,大家可以放心了吧。”

  各位良人的心态稍稍转喜,至少她们还有机会。一场晚膳,东配殿时不时传来低声笑语。


  

(二)


  良人来宫中的时日渐长,早晚课已结业,白日里除了后苑,也可以往内殿方向活动。

  “杨太妃是信佛之人。”尚仪居的姑姑说,后宫女眷常常去庆安殿礼佛献经,进宫的良人也可入内。

  有的潜心想求得位份,亦或是投太妃所好,侧殿近几日也颇为热闹。前朝为积福求善修筑庙宇,正殿佛祖再塑金身,东西两侧设立了佛堂。

  曹丹姝这日觉得无聊也去了庆安殿。不同于其他良人在佛前上长跪倾吐心事,曹丹姝郑重地完成三扣三拜大礼后就去往了侧室。金丝楠木案头供奉着数册佛经,曹丹姝跪坐于观音榻上,认真翻看起经书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
  “姑娘与其他女子不同,拜佛求福是少见的干净利落,可是心中无所求?”一个慈善平静的声音传来,曹丹姝回头看,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法师,眉间细密的皱纹沉淀着岁月。

  曹丹姝起身作合十礼于法师,“心中有佛,到了佛祖脚下,一时也不知该多说些什么。”曹丹姝自小便翻阅了不少儒释道的经书,却也从不笃信天命鬼神,在她的世界里,因缘际会不可强求,尘世纷纷扰扰,但求无愧于心。

  慧清法师点头,合十道:“姑娘,献给菩萨的经书要换了,贫道见姑娘颇具慧根,不如请姑娘抄上一卷敬献佛前。”

  曹丹姝听闻欣喜,左右无事,就跟着慧清去往正殿,那是法师寻常诵经的场所,坐与长桌前,提笔蘸墨,誊抄手卷心经。

  每每提笔写字,曹丹姝又沉浸在久违的宁静里。

  不觉时光流逝,待半卷写就,暮色斜阳漏进殿内,映照出流金光斑,才发觉身旁一直有一个静默的人影,直到曹丹姝侧头过来,那影子才闪动一瞬。

  

  那人戴皂纱折上巾,身穿赭黄窄袍,腰间系有用黄金和玉石镶嵌的犀牛皮大带,脚下穿系带的黑皮履,看身形倒是有些单薄。她脑中冒出一个大胆而又确信的想法,这便是当今圣上了。只是他面容清俊,鼻梁挺直,一对浓眉下双眸明亮,目中尽是和暖笑意,不似威严冷冽的君王,颇像个温雅俊秀的文士。

  赵祯坐在她一案之隔,不知道看了她多久。

  对视片刻后曹丹姝才想起来她还未行礼,连忙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来,恭敬地福身行礼,“见过官家。”

  清甜舒适的嗓音清晰地飘入他的思绪中,赵祯险些忘了回应,“免礼。”

  赵祯今日与大臣议事后,去后苑的途中,经过庆安殿,本想入殿进一炷香。刚走进便瞧见一位女子沉心静气地抄写佛经,皓白素腕执笔,腰背挺直露出自然的弯伏曲线,光洁的脖颈显得细长美好,头微微低垂,五官侧面清绝秀雅。他想走近将她看得再清楚些,却又怕打扰这份美好,随即放轻脚步,悄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。他越是打量,越是发觉她的模样与昨日送来的一幅女子画像十分相似。突然他呼吸一滞,难道是……?可是她双眼只看着桌上的笔墨,半分余光也不曾分给他。

  

  “你是哪家姑娘?”赵祯小心翼翼的开口,像是在期待着什么。

  曹丹姝仍垂眸,“我姓曹,名丹姝。……”

  赵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,真的是她,他不知道该欣喜还是难过。“果然是真定曹氏的女子,气度比旁人大方不少。”

  听见赵祯的夸赞,曹丹姝有些纳罕,“官家谬赞了,我是沾了祖父和叔伯的光。”

  “曹姑娘……,”赵祯略有停顿,忽然改口:“丹姝,我可以这样叫你吗?”

  这是曹丹姝第一次听见外男直呼自己的名字,不由得有些无措,绯色蔓上脸颊,显得娇俏了几分。

  “随官家的意。”声音比平常小了不少。

  “丹姝”二字出口,颇有些亲昵的意味,赵祯竟也跟着她一起红了脸。又怕她认为自己是轻浮之徒,后悔这么叫了。

  一时两人无话。

  

  赵祯一直犹豫不决,心里盘算了好多遍,偷偷地看上对方一眼,丹姝也在那捏着袖摆的一角,若有所待。“听韩琦他们议事有些乏了,来庆安殿想静静心,正巧看见丹姝在抄经,没有打扰到你吧?”

  “应当向官家赔罪的,是我冒然来了前殿。”

  “哪里的话,你若喜欢,每日都可以来。”赵祯对庆安殿良人络绎不绝一事并不知情,好奇年轻姑娘也会对寺庙之事感兴趣,于是问道:“你也喜欢礼佛吗?”

    “只读过一些佛经,但是我小时候经常和父兄去大相国寺,不仅能见着佛祖菩萨,还有旁边的泥人和点心铺……”曹丹姝一说起这些有趣的玩意,来了兴致,发现赵祯一直注视着她,意识到有些不妥,“自然,佛法艰深,我现在大多悟不透。世变缘常,只求守住本心。”

  “天道悠远,人事深险,你将如何守住本心?”

  “正如官家所说,常动常变时有发生,须得有接受无常的坚韧。”

  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见解让他眼前一亮,他望向曹丹姝,飞扬的柳眉,上挑的双眸异常明亮,眼波流转间释放着天生的善意。赵祯惊讶于曹丹姝的聪慧,心中除了惊愕,还有一丝莫名的荡漾,宛如吹过河岸的风,催绿了幼芽。

  “听说你写的字也是极好看的。”赵祯视线移向丹姝桌上抄好的宣纸,泯唇笑了笑:“丹姝,可否将你写的经书给我看看?”

  曹丹姝来不及言语,赵祯明显往她这边侧过了点身子,两个人仍坐在相邻的案桌旁,距离没有接近多少,但这一个有意无意的举动让丹姝有些紧张。她连忙把摞起的那些纸一股脑地递给了赵祯。

  赵祯拿起一张仔细品赏,用的是经书常见的魏碑中楷,只有持身中正、心定神闲的人才能写就,“好字,骨法清俊,形神皆定。”。看来曹丹姝并没有被近日选秀之事所烦忧着急,他不禁疑惑,为什么呢,她不想做皇后吗,还是,她觉得自己已经当定了皇后?

    “多谢官家,我写字不得要领,只怕是惹得官家笑话。”曹丹姝笑说。

    “那朕以后教你练字,可好?”赵祯摩挲着手里的暖炉,定了定神。他也不知为何,不敢直视于她,只敢像刚才进门一样远远观望,费神思揣,心中却枝枝蔓蔓,像要开出什么一般。

  以后……是指什么时候,官家的意思要让她入宫,留在他身边吗。曹丹姝皱了皱眉头,她怕会错了意,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尽管张茂则看不清她的脸,可仍能感觉到她的心慌意乱,有一条溪流,不知在什么地方,潺潺地流淌,更远一点的树林里,传来斑鸠的鸣叫。

  这是三人的各怀心思。


  “官家,太妃娘娘请官家用晚膳。”杨尚贤从门外走进来,打破了此刻的寂静。

  曹丹姝心里长舒一口气,站起身来,恭敬地福了福身子:“原来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,是我愚笨没有注意到,恭送官家。”

  赵祯瞧她没有立刻回答,如今也没有丝毫挽留之意,心里有些空落落的。他不想勉强她,拍了拍衣袖,来挤出一个笑容:“丹姝,那我先去小娘娘那了。”

  两人并肩走至庆安殿门前,天色已昏沉,月光照射下映出两道浅浅的人影,闪闪绰绰,摇摇曳曳。曹丹姝想起了她最爱看的皮影戏,酷似那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,她立刻劝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  一直守在门外的缳儿看见两人出来了,本想上前询问自家姑娘里头的事,可她看见赵祯立在那儿,没有挪动步子,也没有说话,只是欲说还休地望着姑娘。缳儿的心怦怦直跳,官家的眼神太过柔和缠绵,幸好姑娘只是低着头,否则可能要被灼化了。

  杨尚贤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,神色淡淡,沉声道:“官家,太妃娘娘等着呢。”

  “哦。”赵祯回过神来,还是没有把视线从丹姝身上移开,“丹姝,让茂则护送你回去吧。”

  “谢官家,有缳儿在就行了,这条路我今早走过,回去的路认得的。”

  “哦,那我送你一盏风灯吧,也好助你看清楚些。”他转身示意杨尚贤,把他手里的风灯递给她面前。她接过来轻声道了声谢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他们的手离得那么近,他仿佛已可闻见她袖底散发的芝兰芬芳。

  


(三)


  在去宝慈宫的路上,游廊下有乐师吹笙,悠扬的声音传来,似有离愁,却隐含欢喜。

  赵祯喃喃道:“茂则,刚才丹姝是在赶朕走吗?”

  张茂则一时无语,“曹姑娘是念着官家,怕官家吃饭误了点,对身子不好。”

  “嗯,该是如此。”他像是在自说自话,“她不想朕教他练字吗?她好像不愿回答。”

  “曹姑娘既进宫心里自然是装着官家的。”

  赵祯听到这句话唇角上扬了些许,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,“朕今天可是哪儿做得不妥当,她该不会认为朕是一个轻浮的登徒子吧。是了,我不该直呼她名字,这多少有点太唐突了,不合规矩……朕刚才着实不会说话,显得有些呆愣……早知道朕应该主动多聊几句……”他断断续续讲了好一阵,跟在他身后的张茂则有些哭笑不得,让他想起好多年前,他们才只是十来岁的少年,赵祯不高兴后会闹些小孩子脾气。年近而立的官家已锋芒渐收,褪去了少年人的心性,像今天这般青涩模样的官家茂则已经很久未曾见到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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