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韫

质本洁来还洁去

【帝后】凤印易主(六)

这一章耽搁得有点久,非常抱歉,期末太忙了,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友友愿看。如果以后更文红心能破百,我就努努力两天内更新哈哈哈哈哈,要不然就随缘更吧,看看七月时间会不会宽裕些。

上一章 凤印易主(五)写到两人亲后,丹姝陷入胡思乱想的emo,见面后吵架,被罚跪抄经,本章写赵祯是如何口嫌体指正地去探病,并成功把丹姝骗去福宁殿的。我太爱写一些暧昧拉扯、小心试探、误会和好的戏码了……!(一些胡言乱语)


(一)


 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,无人能在天子之怒下心存侥幸,前皇后不就是因御前失仪而被废吗,曹丹姝才不想步郭后后尘,一股不平的心绪郁结在心里,抄经便也心不在焉了起来。


  一坛墨写干她才回过神来,突感眼皮酸涩,想求僧人添些新墨。曹丹姝嘶的一声,原来双膝已跪坐在木榻六个时辰,起身又麻又疼,肚子几声咕噜的异响也不经意间传来。


  半日不进水米,她略带焦急地伸长脖子向门口看去,本是期待着什么,却久也不见人来,只好将桌上的兰花净瓶倒出些水,兑进砚盘,细嫩的手指捏着磨石缓慢推研。欷砚果真是上品砚,发墨如油,下墨如飞,不多时便渗出黑墨,伴松烟入鼻,倒是让她心神平宁了许多。


  她今天不知怎的,一想起赵祯就像醇酒磨人心志,以至于莽撞失言,等他背身走远后,下跪领罚时还不争气地落下几滴泪。往日里在曹府,就是遇上了天大的烦心事也有哥哥们哄着,进了宫,一切的路便是她一人来淌,苦辣心酸又怎可为外人道。


  “曹姑娘。”是张先生的声音,依旧是温温凉凉的,如清泉般甘冽怡人,“官家一直惦记着曹姑娘,派臣来送些吃食。”他轻轻走近侧室的案桌,将打开的食盒摆在她面前,两碟蔬果、一叠三脆酥、一碗羊肉粥,都是她爱吃的。


  曹丹姝瞥了一眼,就当是昨日邀她的晚膳吧,她展眉道:“今日我是戴罪抄经之人,按例不该食荤,我留下一盘小菜,其余的劳烦先生带回去,那,再替我谢谢官家的好意。”她本想起身揖礼谢答君恩,可双腿突然软了下去,恍惚间怕是要摔倒,一个温暖有力的手掌拖住了她。待到扶她坐稳后,张茂则抬首,却撞上了如水双眸,一时心似擂鼓,却立马缩手低头恭敬道:“刚才是我冒犯了,曹姑娘若腿脚有伤,坐着抄经总能好些,我便等会再禀告官家,想来官家宽明大度,定会体恤姑娘。”


  “不必了,我可不想再背上自作主张违抗圣令的罪责。”曹丹姝扬唇说道:“不过还剩五六个时辰,我受得住,先生不用担心我的。”


  

(二)


  张茂则快步走上白玉石阶,来到福宁殿,神色颇为罕见地带出些许焦灼。


  “官家——”殿内,赵祯正在与翰林院的几个学士议事,皇帝固然年轻,学士们也俱是二十出头的英秀少年,映得高阔威严的宫殿,呈现出一阵新气象来。赵祯合起奏书:“且就如此,来年开春三月增设武举、医举。你们回去拟好章程,明日早朝宣读。”“遵旨。”学士们识趣地退下了。


  赵祯抬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这才看向张茂则:“何事?”


  待到他听后,放下手中的朱笔,嘴里忿忿不平:“谁让她跪着抄经了,就她懂得谨遵圣训。”一脸怨念地看着张茂则,罚抄经就是当时的一句气话,她可以撩拨他、不理他、不在乎他的心意,此时却守着规矩跟他作对。


  他望着一旁桌上早已备好的晚膳,虽日暮已久,一时被朝政之事牵住了思绪倒来不及动筷,叹了口气,吩咐镣子把这些吃食重新装进食盒,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福宁殿。镣子还未反应过来,茂则示意他带上食盒:“今晚官家怕是要在别处用膳,怠慢不得,你再吩咐几位黄门通报御膳房,可再添些进补调理的羹汤。”


  金龙锦靴一刻不停地落在宫道上,显得人影匆匆。赵祯突然开口道:“茂则,朕罚她有错吗?”


  “按宫例,今日曹姑娘言语冲撞了官家,该受责罚。臣见她来时面露忧色,想是一时受了委屈心绪不定,不是存心要拂了官家的意。”


  “难不成是朕让她受了委屈?朕好意为她挑选了几方名砚,她不仅不理睬朕,还诓骗朕,这会子又不通变数罚跪,她倒像是在跟朕赌气。”赵祯路过花圃时瞧见紫云英,更是气结,昨日后苑林子里她是温柔献吻的佳人,今日却变得胆大妄为、不通人情,真是捉摸不透……


  张茂则沉思片刻,说道:“曹姑娘出身名门,对宫规圣训自不敢违背,不过官家尽可放心,曹姑娘为人谦和宽柔,是通情理之人,想必也能体恤官家的用意。”


  茂则语毕,赵祯脚步微停,侧头犹疑看他:“茂则,你怎么为她说尽好话?”茂则见状,恭敬地俯首答道:“臣只是想替官家分忧。”他惊觉心思表露太过,在这皇城之中,任何人的偏私意图,一丝一毫都得按下心头。


  “罢了,昨日答应陪她一起用膳,索性今晚去看看她……”赵祯眼底浅浅浮现一层笑意,心里盘算着入了庆安殿如何破局,不要被她着了道才好。


  

(三)


  暮间春风渐凉,却抚不平在庆安殿门外徘徊之人心头的纠结,一点点在他身体里翻转,像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,重重撞在磐石般坚固的心房上。然后,水花碎溅开来,虽未能撞碎石壁,却漉湿了万物。


  一旁的镣子不解其意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官家不进去看看?”


   赵祯稍稍扶正了白玉发冠,半握着双拳背在身后,挺直腰背迈入偏殿,远远便看见她端丽的侧颜,一如前几天初见她时的模样。若不是他特意往案下探了几眼,谁能想到上半身挺拔姣好的身姿竟一直跪坐强撑着。


  一声男子的低咳打破了寂静,丹姝猛然抬头。赵祯恻然,立生不忍之心,三步作两步上前轻按下了她的手臂:“免礼。”


  丹姝一脸惊讶地看向他,局促地开口道:“官家怎么有空来庆安殿?”


  赵祯一脸尴尬,尽力让自己的说法合情合理,笑说:“昨日朕邀丹姝共用晚膳,君无戏言,朕是来赴约的。”


  丹姝听后苦笑:“都怪臣女失言失仪,如今受了责罚怕是不能,辜负了官家好意是丹姝的错。”一边被关在佛堂里,一边又要她履约,她顿感无语,低眉顺眼只是不去看他。


  “朕哪里想当真责罚你,若是你当时向朕解释半分,朕也不会……”赵祯索性覆上了她的手心,握住那细软光洁的柔夷,心头更软了几分:“丹姝本无需跪坐,旁人哪敢说你什么,这样伤着身子怎么办,朕看看你的膝盖伤势如何了。”说着,便想抱起曹丹姝。


  “官家且慢。”丹姝推开了他,“臣女尚在受罚期间,若没有官家旨意……”


  “还罚什么,朕现在下旨取消责罚就是。”赵祯已然抱起她放在一旁的软塌上,原本蜷曲的双腿骤然落空让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他眼神里装满怜惜和担忧,轻轻地将她双腿放下,又赶忙叫镣子派人取御用的金创药。


  曹丹姝看向他的双眸,呼吸一滞,嘟哝道:“官家便是一会儿责罚,一会儿关心,谁知道陛下之意究竟为何。”


  明明是又一句失言,赵祯却像没听见一样,发觉她裙摆下的裤腿,双膝之处竟已渗出了血丝,他有些心急地想撩起她的裤腿。


  曹丹姝见状,忍着腿上的酸麻之意按住了他的手,“官家不可,臣女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,怎可污了官家的手?”


  “你怎的反倒在意这些顾忌,却不在意自己的伤,你不在乎朕在乎!”一番话让她飞霞扑面,顿时被这温柔杀得丢盔弃甲。她抬眸看向他,眉睫深深瞳眸盈盈,他那目光太过浓烈,曹丹姝看在眼中,忽有洞悟。


  两人皆静默了片刻。


  赵祯心生焦急,复又道:“若不及时上药,到时棉布与伤口粘连在一起,怎生受得住?”


  “官家!”她坚决地大声道:“不出意外,缳儿就在外头附近候着我,让她来吧。”


  “你……你怕朕?”赵祯身子后退了些,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再三抗拒,他想不明白分明昨日曹丹姝还与他言笑晏晏,今日却对他百般抗拒,似要作割席状,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领他情的女子。


  “我只是一介民女,受不得官家如此恩待,况且,官家又以何种姿态来与我说方才那般话?”语气携着明显的质问,她似睐飞睐的凤眸挑得狭长,眼角一痕绯色被眼波水雾泅开。


  赵祯怔怔然,一时语塞,他的靠近、关爱都是由衷任性的,却没想到双方实是无名无分,甚至尚未互通心意。说到底,他们不过是被所有人捆在一起的未来帝后,亦或,夫妻。


  他不愿勉强,更不甘心勉强,默然移向她身侧几米外的木榻:“茂则,让缳儿进来吧,给丹姝上朕的金创药。”


  缳儿被叫进来,一时摸不着头脑,走近后半蹲着身子,一眼瞧见渗血的绸布,惊恐万分道:“姑娘,怎么会伤成这样,都怪缳儿,缳儿应该陪在你身边的。”说着便不免抽泣了起来。


  她小心翼翼地替丹姝褪去了鞋袜,纤纤玉足晃了赵祯的双眼,他立刻低头收回目光,盯着地面不作一语,圣贤书常道非礼勿视,可他是一国之君,之前对哪个女子都是想看便看了,今日怎落得这般狼狈模样。他不服气地抬头正视前方,便见着茂则镣子一行侍从都低头屏息,墙上挂着一幅黄熙的山水写意图,山峦迭荡,波涛起伏,落笔寥寥几处却将看画人的心思勾得纤毫毕见,赵祯慌忙闭上了双眼。 


  缳儿用剪子将膝下的裤腿裁开,好大的淤青肿块,混杂着血水让她俩触目惊心,她忍住抽泣小心地替伤口涂抹药膏。曹丹姝眉头紧锁,额上沁满了汗珠,紧捏着一旁的桌角咬住牙关,几次大口吸气却让他听得心焦。


  她悄悄偏头望他,见他闭眼神色凝重,想是内心多有不喜。


  方才她连连推拒反问,既是一时情急,也是内心长久的试探不小心脱出了口。


  是啊,他赵祯把她当作什么人,相比其他入宫娘子对她却有意避而不召,见面后又似情意绵绵的郎君,一个不注意就对她降下责罚,方才却对她的受伤那般真切温柔地关心。她可能是真的有些迫切地想知道赵祯怎么看她,她不该对官家若即若离的态度习以为常,沉溺而不自知,不是吗?她反问自己,方才赵祯避而不答她倒松了一口气,不要想太多,曹丹姝,做好自己该做的事,无需肖想其他。


(四)


        待到缳儿替她套上新的薄裤,整好裙摆后,曹丹姝连忙扶起缳儿笑着安慰她:“不是什么大问题,别担心我,我呀,自小跟着父兄练武多时,有些磕着碰着实属正常,难道我越长大越娇气了不成?”“嗯……缳儿只是怕姑娘腿上留疤。”缳儿迅速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痕,挤出一个微笑。但内心都明白,从小姑娘常常受伤不假,可哪次不是全家人围在身边哄着她。


  曹丹姝望着门口镣子手里的食盒,估摸着他忙到现在还未进食,赵祯闭目的模样让她又气愤又好笑,豁出去了,轻声向赵祯说:“官家,臣女已上好药,谢官家体恤。”

  

        见赵祯睁开眼却没反应,她又说:“官家为大宋宵衣旰食,是万民之福,但也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,及时用膳。”


  “好,丹姝说的对。”赵祯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。


  然后她就斜倒了,倒在他怀中,殿内明灯所能映到的前后左右,全在晃荡,“官家!”

  

       赵祯抱着她走出殿外,一行轿辇均已在外等候。


  曹丹姝仰头看不见他的神情,只见着他下颌线棱角分明,不说话时气质沉稳,带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威仪。


  “庆安殿确实不方便用膳,去朕的福宁殿!”刚露胡茬的腮帮子一张一合,直到从胸口闷声传出“福宁殿”三个字,令她内心一惊:“什么?”


  赵祯低头认真道,眼神极暖:“你方才不是问朕以何种姿态对你吗?去了福宁殿再告诉你。”


  曹丹姝自知该来的终要面对,两人开诚布公也未尝不可,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,软趴趴地埋在他的怀里,原本的忐忑竟也安稳了几分。


  赵祯亲自将她抱上轿辇,不让他人假手一步,她今日三次推开他,好在这一刻没有拒绝,他的嘴角攀上了微不可察的笑意。


  曹丹姝看着宫道上来来往往的侍卫婢女,两人依偎的样子令她窘迫之意层生,“有……人……”,又慢悄悄地从他怀里缩了回来,直起身子,“影响不好,有辱官家圣名。”


  ……


  “好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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